朋友你听说过睡魔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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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魔激推人

【绮意】浮尘 章十二~章十三

章十二


到了快入冬的时候,小区里栽种的树已经掉落了大片发黄的叶子,从阳台望下去,满地的落叶显得十分萧瑟。

绮罗生前两天出门打了个喷嚏,等没课下午回家的时候,已经在吸着鼻涕。意琦行给他泡了感冒冲剂,绮罗生一口气喝完,就滚进被子里。想来是被子盖得太严实,半夜热得绮罗生受不了,等到第二天,把被子踢了一半的绮罗生连打了十多个喷嚏,跟他同床共枕的意琦行首当其冲,得了一脸的唾沫星子。

绮罗生边替意琦行抹脸,边说,可别被我传染了。意琦行一张脸皮任他搓揉,等绮罗生停下手来,又觉得意琦行面色有点不善,他打算把这个归类到意琦行起床气。

意琦行撑起身,先给自己套了件薄羊毛衫,然后起身去给绮罗生倒了杯开水。

绮罗生喝开水前忍不住先咳嗽两声,分明嗓子都已经哑了。


和绮罗生比起来,意琦行要身体结实得多。让绮罗生喝了开水又躺进被子里,意琦行在天空还没透亮的时候出门去晨走。这个时分,清扫街道的人正准备要拖走垃圾车,而和意琦行差不多年纪的人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,据说那样能按摩穴位。

等到意琦行回家的时候,顺手买上了两人的早餐。他开门的时候,绮罗生正在洗手间吐着漱口水,意琦行进到屋里后,绮罗生往脸上泼了两把凉水,再拿毛巾一抹就算打理妥当。

绮罗生虽然感冒了,可精神头还不错,看意琦行站在桌前,就从背后抱住他,拿冰凉凉的脸颊蹭着意琦行。意琦行推开了他的脸,皱着眉头说,开水壶里没有热水吗?

这不是方便吗,绮罗生同他说完,就坐在位子上,喝着意琦行打来的豆浆,不时抽两下鼻子。到绮罗生吃完后,意琦行又给绮罗生泡了杯冲剂,让绮罗生喝完再走人。

绮罗生不太乐意喝药,于是拿着杯子又忍不住翻了翻冲剂盒子,然后跟意琦行说,这要是我上课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。意琦行眉头都不抬,径直说,不要说的好像你平日在听讲一样。

绮罗生咳嗽了一下,这会可不是因为感冒。


绮罗生今天课程排得挺紧凑,中午也就不回家里吃饭,等从学校里出来,天已经暗了。这个时分,户外起了阵风,因为刚下了雨没多久,扑在脸、颈脖上的风又湿又寒。绮罗生缩了缩脖子,绕到家附近不远的商场,给自己买了条围巾。

绮罗生路上又打了两个喷嚏,于是一路吸着鼻子回到家。他推开门,意琦行的鞋放在玄关那,鞋周边那沾着些泥还没擦干净,绮罗生边脱鞋边寻思着意琦行今天是去哪了。

他进了屋,看到意琦行正在阳台浇花。

意琦行,我回来啦。他站在客厅喊着。

意琦行没好气的回他,我耳朵还好使。

绮罗生同他说笑扯皮两句,就自己到厨房看意琦行买了什么菜,然后自觉的把菜洗洗切切。意琦行就略嫌弃的跟他说过,这么大的人,连饭都不会做,是像什么样子。绮罗生笑嘻嘻的应着,就帮着意琦行打下手。虽说做菜的味道不怎么样,可绮罗生的刀工真不错。

吃饭的时候,绮罗生顺口问了,今天是到哪去了。

意琦行说是去山岭那一趟。山岭指的位于城市边缘的公共墓地,绮罗生觉得有些不舒服,他咬着筷子问意琦行去那干嘛。

意琦行看了看他表情,夹了块肉塞他碗里,说有个朋友葬在那里,朋友死的早也没成家,后来近亲都去了,只有他们这些老朋友每年照看着。现在城市规划,那块地要开发给学校,总要去看管一下,重新迁个新地方。

绮罗生皱起了眉,说你怎么不跟我说。他想起意琦行鞋上的泥土,就知道是前两天下雨,山上的泥土还没干。意琦行踩着一脚泥上山,也好险没滑着。意琦行瞥了他一眼,绮罗生就回看他眼,说老爷子什么都瞒着他。

意琦行没搭他话,于是绮罗生桌子下用脚蹭了意琦行腿一下,意琦行不理他,绮罗生就脱了鞋撩意琦行裤腿,没形没状的都让意琦行撂筷子。

意琦行说,你怎么吃饭这么不老实。绮罗生撩拨的暧昧,意琦行脸还有些红。

绮罗生说,你带我去么、带我去么?他笑得不怀好意,这么对付意琦行他是最在行的。

老头子哪里受得了绮罗生磨他,不太乐意的应了。等饭后,绮罗生动作麻利的把碗筷一收,就拖着意琦行进房。

你说干什么?

当然是试他给意琦行新买的围巾。


绮罗生周末就陪意琦行一起上山了,因为要捡骨,所以绮罗生要背着包装坛子。等到了山脚下就看到一留衣等在那里,绮罗生看到他还有点尴尬,也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,最后只能凑上去道了声您好。一留衣看到他有点惊讶,望着意琦行说,小伙子也来了呀。意琦行这会走在前头,没回头,就听见句,他不过来帮忙,难道待在家里长蘑菇?

一留衣跟在他后头说,你什么时候改改你的臭脾气。


因为天晴了几天,所以脚下的土结实多了,这样上山也快。他不紧不慢的跟着,这时候的郊外,山道上的杂草丛生出,只有经常被人踩踏的地方是秃的,发黄干枯的叶不时擦过绮罗生的手背。

一路走来,已经有不少人家的墓碑倒了,只留下起出骨灰坛的空洞。绮罗生清明的时候也是回家扫墓的,只是现在看到这些空洞,心里又有了不同的滋味。他看着走在前头的意琦行,忍不住快走几步,凑过去问还有多久到。

意琦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子,说就在那边了。

绮罗生有些好奇,他事先问意琦行,那个要他照顾墓的朋友是谁,可意琦行怎么都不肯说,倒让他觉得跟百爪挠心似的。

走到电线杆子下头,绮罗生就看到住在山岭这边的人拿着工具把一座墓的水泥咚咚拆着。石雕的墓碑已经碎成了几块躺在一边,绮罗生都没法看见上面写些什么,意琦行看他看得出神,就在他腰上拿拳头顶了一下,绮罗生哎哟一声怪委屈的看他。

别净欺负人家小伙子。一留衣在他们旁边开了口,意琦行哼了声,就和一留衣站在一边看那些人用锄头松开了后面的坟冢。一留衣叹了口气,绮罗生侧过头,看着意琦行面无表情的侧脸,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意琦行的手。

意琦行的手真凉,凉得意琦行都没发现被绮罗生握着。

站在坟冢上刨土的人看挖得差不多了,就叫绮罗生拿着坛子上去。绮罗生戴着口罩挡着味,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,感觉怪怪的,不过鬼神之说他是从来没信过的。

绮罗生,你的手在抖,要不要换我。意琦行看着绮罗生说着,绮罗生没吭声,只把手头的事做完才长出一口气。

意琦行,我觉得我今天中午可以吃三碗饭了。等封好坛子,绮罗生才一脸认真的跟意琦行说着。他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坛子,觉得自己的手都凉了,一边和人结好钱的一留衣吆喝一声,把坛子放进包里,你是要抱多久!

绮罗生这才反应过来。

一留衣看他脸色不好,就让绮罗生在这里多歇会。而他跟意琦行站在一边说着叙旧的话,意琦行今天出奇的沉默,一留衣好像习惯他这样。说了一会,一留衣从口袋里拿出了包烟,给意琦行一支,自己一支,绮罗生也想来一支,可是被意琦行瞪了一眼就没吱声。

吸了烟的意琦行好像好了点,他低着头看着一边碎了的墓碑,绮罗生顺着他目光望过去,有些艰难的辨认上面的字。碎成几块的墓碑不一的倒在地上,露出有字那面的写着生时,顺着生时往上看,本刻着姓名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个“生”的大字。

他抬起头,问正在抽烟的意琦行,你朋友是叫什么生,上面的字都有些认不出了。一留衣感觉呛了一下,而意琦行似乎出神了,等他手里快吸尽的烟烫了指头,意琦行才把烟头丢在地上,将闪烁的火星踩灭。

是叫……绮罗生啊。意琦行慢慢的说,跟你一个名字。

绮罗生笑出声,问意琦行,那我们长得像不像?

一点也不像,你比他长得难看多了。意琦行低头看了表,踢了绮罗生鞋子一脚,说着休息够了么,都要中午了。

绮罗生又哎哟了一声,背起包,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下了山。下山的时候,又起了阵风,这近冬的风吹得人脸上生寒,还好绮罗生和意琦行都戴着围巾,一留衣就可怜了些,只能缩着自己的脖子。


晚上回到家,意琦行先把绮罗生赶去洗澡。绮罗生在浴室里脱了一大半,忽然拉开门让意琦行到浴室门口,意琦行觉得死小孩名堂真多,可还是走了过去。到了门口,绮罗生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。一脸认真的跟意琦行说,我们鸳鸳浴吧。

说完,绮罗生连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意琦行,把他拉进门里,打开了水阀。已经被绮罗生放热的水淋在两个人的身上,意琦行头发衣服湿了大半。

浴室里水汽氤氲,意琦行的脸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给热气蒸的。绮罗生环着他的腰,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,随后就吻住了意琦行的嘴唇。

湿答答的衣服被绮罗生脱下,然后丢在一边的盥洗台上。

意琦行被抵在绮罗生与瓷砖之间,背后冰凉,前面却是绮罗生热得让他烫起来的胸膛。年轻人的家伙这时候正精神地抵在他大腿间,无论是几次被这东西触碰身体都叫意琦行不好意思。

绮罗生低头吻着意琦行的颈项,吸吮着意琦行的喉结,意琦行都要在蒸汽里喘不过气来。他只能抱着绮罗生年轻的身体,也被绮罗生拥抱着,他忍不住颤抖。

时间都变得模糊了,就像被水雾沾上的镜子,白茫茫得一片。

意琦行连自己怎么重新回到床上的都不知道,身上还带着湿气的他们俩,躺在被台灯照亮的房间。绮罗生跪在床上,看着他。

他连遮掩自己身体的余地也没有,而绮罗生专注的看着他。

他哑着声音问绮罗生,有什么好看的,他想伸手去关掉灯。

可绮罗生只是覆在他身上,让他无暇去分神,被亲吻的时候,似乎连自己年华逝去都可以忘记。

意琦行茫茫然睡过去,而绮罗生从背后抱着他,亲吻着他的肩膀、背脊。

总没法子想象,人为什么要被关在土堆里,尤其是那么亲近那么亲近的人,让还在世上的人何以为继。那之后仿佛都变成不能想象的事情,在一片未知的阴霾之中。

比分开更让人害怕的事情是死亡。

绮罗生抱着意琦行,以为会落下眼泪,但是也只是心酸得不行。

他听着意琦行均匀的呼吸声,真希望他能醒过来,对此时的自己说些什么。可他又不忍,于是只是轻吻着意琦行的唇。

睡着的意琦行本能的微启了嘴唇,绮罗生就着灯光去看,意琦行好似在笑一样,那样的微笑也不知在做什么梦。

绮罗生也忍不住笑了,他熄了台灯,在黑暗中抱紧了意琦行。


这样一夜到天明,清晨睡得迷糊的绮罗生隐约听到了喷嚏声。

还真吵,绮罗生拿被子盖住头,他的好梦还未完呢。


章十三


到了年末的时候,天气已经冷得刺骨,要说温度有多低是不比北方,可是出到户外就觉得寒气都要浸到骨子里。绮罗生出便利店的时候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他把头上戴的毛线帽往耳朵下扯了扯,这才把手揣在兜里往家里的方向走。

大学课程虽然紧,但空闲时间说起来也不少,意琦行看绮罗生一到夜里就回到了家里,索性把他踢出来找了份兼职。绮罗生于是在家与学校之间的位置找了家便利店,空闲的时候应意琦行要求去兼职,他模样生得好,不知不觉连便利店的生意都热了些。

因为临近圣诞节,浓郁的节日气氛充斥大街小巷。绮罗生回家的路上,必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,随着圣诞节即将到来,橱窗里已经摆上了喜庆的红色,铃铛和圣诞帽也成了街道中树上的装饰。绮罗生经过那里,一时间也没忍住,站在家门口时,才开始思考怎么跟意琦行解释正抱着的圣诞树。

他酝酿了半天,拿钥匙打开了门。意琦行正坐在客厅剥板栗,听到开门声转头看站在玄关的绮罗生。绮罗生捧着棵半人高的圣诞树朝他笑着:“意琦行,圣诞快乐。”

意琦行看着自己的傻小伙,问他:“今天不是发打工的工资吗,钱呢?”

绮罗生比了比自己手里的圣诞树,笑眯眯地说:“在这里。”

他买的那颗半人高的圣诞树被放在了客厅的一角,绮罗生还额外买了些装饰,他蹲在圣诞树前把铃铛、糖果拐杖、塑料礼盒玩具给挂在上面。意琦行都懒得理这个大小孩,他带着剥好的板栗进厨房,今晚是要做板栗烧鸭来着。

意琦行在厨房里忙会好一会,就听到客厅传来绮罗生大功告成的声音。

“意琦行,要不要看我装饰的圣诞树!”绮罗生在客厅里喊道。

“你先给我进来帮忙,待会再顾你的树。”意琦行没好气的说,绮罗生很快就顺了他的意,进到厨房里来料理其他的食材。不过他还在装饰圣诞树中意犹未尽,于是边沥干菜叶边同意琦行说:“意琦行,你说那圣诞树上要不要再挂两双袜子?”

“绮罗生,你昨天的袜子还丢在盆里,是不是该洗了?”意琦行一句话噎了绮罗生,他只好搔搔头,哑了声。


在饭厅吃饭的时候,意琦行就看到那个被绮罗生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圣诞树。意琦行随口问了价钱,绮罗生讪笑了一下,然后表示自己不懂砍价这门艺术。

反正买都买了,能说什么呢?意琦行摇了摇头。

饭后洗碗的人是绮罗生。长期同居,劳务分工当然是必要的,意琦行做饭,绮罗生洗碗,至于家里的卫生打扫则是两人分担。绮罗生边洗着碗,边顾着炉上正烧的热水。这样冷的冬天,对年纪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影响,哪怕意琦行锻炼身体颇为勤快,前两天绮罗生还是陪着他一起去药房抓了不少用来泡脚的药。

意琦行的脚几年前摔着了,当时休养了几个月,看似好了。可是到这城市来,在阴雨绵绵的冬季,意琦行的脚便开始隐隐作痛,他自己没怎么在意,可绮罗生却怎么也放不下心。他磨着意琦行去看了中意,之后便每天盯着意琦行泡脚。


被装在纱布网兜里的药草被热水一泡,又苦又涩的药味就从水里沁出来。绮罗生习以为常,等热水稍凉一些,就逮着正在看电视的意琦行的脚。

意琦行的脚被绮罗生捉在手上,不见天光的脚苍白的可以看见脚背上的青色脉络。哪怕意琦行年纪大了,那双脚的趾甲仍旧被修剪得很好。绮罗生托着意琦行的脚,笑了笑:“意琦行,今天可不要怕烫躲着。”

意琦行不搭理他,只是瞥了眼水桶。绮罗生缓缓让那双脚泡进水里,这边正在看电视的意琦行眉毛一跳,已经本能的想把脚给扯回来。绮罗生要干的就是压着意琦行的膝盖不让人动弹。

意琦行怎么也没法习惯桶里的热水,但被绮罗生压着,他的皮肤只能被热水烫着。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药进去,这桶里的水就像长了牙,不断地咬在他的脚上,而热气渐渐上涌,意琦行的手心都给烫热了。

等熬过开头,绮罗生也就不压着意琦行了。低下头,把手伸进没之前那么烫的水里,替意琦行搓着脚。这时候,意琦行也没什么心思看电视了,他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绮罗生,电视里的对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声。

绮罗生抬头时,和意琦行对上了眼,他笑了笑,问道:“意琦行,你看我干什么?”

意琦行正经了脸孔,回道:“谁看你了,我在泡脚。”

绮罗生被逗得脸上更乐了,说:“我还给你买了几双新袜子,洗完脚要不要试试看。”意琦行觉得他无聊透了,袜子还要试什么。绮罗生看老爷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,就说些旁的话,说今天便利店来了什么样的客人,发生了什么些事情,细细碎碎的,不知不觉水渐渐凉了。

等意琦行洗漱进了被子里后,绮罗生把手伸进去,替他按摩脚底。手指一点点摁过穴位,替意琦行拉伸一下关节,末了,意琦行感觉到脚踝被绮罗生咬了一口。他瞪了眼那个胆大的臭小子,而绮罗生从床尾那凑过了过来。

他用嘴唇磨蹭了意琦行的唇边,然后被意琦行扯了脸颊。

“你小子刚刚咬了哪个地方?”

“老爷子,你怎么能嫌弃你自己……”绮罗生伸手揽住意琦行的肩膀,在他耳边低笑着说,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,抚摸着意琦行被下的另一只手。意琦行闭上眼,感觉到绮罗生朝自己凑近的热度。

房间里的台灯被拉上,照亮房间的是客厅里还没熄的灯。意琦行躺在了床上,背着光的绮罗生,五官在身后光线里显得轮廓分明,意琦行伸手触及的皮肤是年轻人的光滑紧致,而靠近他的气息热情又温暖,让他恍惚有了怀抱暖阳的错觉。

绮罗生热乎乎的鼻息吐在他颈窝,低声说着什么,意琦行偏过头,同绮罗生的唇黏糊上,彼此厮磨着。

这时候,没关上的灯和是不是该挂上袜子的圣诞树都是浮云。


绮罗生因为第二天没课,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。他醒了是因为被子都睡冷了,而意琦行,早早地起床晨练买菜去了。睡得过于沉的绮罗生在跟寒冷的空气斗争过后,最终还是快速套起毛衣起身。

意琦行带着一购物袋的东西回来时,绮罗生正在盥洗池前刷牙。手机响起来的时候,洗手间的绮罗生叼着牙刷走出,在沙发上翻找着。意琦行拿着手头沉甸甸的东西进了厨房,把肉和蔬菜分开放好,绮罗生的声音在客厅隐隐约约传来。

他的手有点脏,意琦行开了水笼头,冰凉的水冲洗着他的手掌,顺带连温度也一起。他关好它,摩擦着冰冷的手让温度回来。听着动静,绮罗生的步伐从客厅到了阳台,意琦行没有想太多,只是从冷冻柜里拿出之前买的骨头,打算今天炖汤。

骨头先被解冻,意琦行擦掉了手上残留的一点油脂,打算去客厅歇一歇。绮罗生这会从阳台走回来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餐,脸色不见点血色。绮罗生把电话丢在桌上,坐在了意琦行的一边。

他问,老爷子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?

意琦行说,你自己去冰箱里看看就知道了。

绮罗生就乐意同他胡搅蛮缠,于是就问着意琦行,有我爱吃的吗?他也真没在意吃些什么,可就是爱同意琦行说这些没营养的。他腻着意琦行,还要再说两句的时候,电话又响了。他嘟囔了句,意琦行没听清,就看到绮罗生拿着桌上的手机走向阳台。


在接近年尾的时候,绮罗生家来了两通电话,说的是绮罗生心里有数的事情。在所有的感情都被耗尽,他们赖以维系的理由是绮罗生的存在,似乎也只是为了绮罗生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。可到如今,已经没有足够的理由能够保持这种平衡了。

绮罗生接到了父母离异的消息。这消息不大不小,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,可他还是没能很快消化这个事实。莫名的焦虑是没法抹消的,绮罗生放下手机时,本能的转身用目光追随着客厅里的意琦行,他这时想把意琦行狠狠地抱着,也只是抱着。

绮罗生在阳台站了好一会。

他看见意琦行站起身,进了厨房,于是才迈开了步子。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,朝厨房喊了声:“意琦行,我临时有些事,出去一下。”

他匆匆在玄关换好了鞋,抬头时见意琦行站在厨房门口,他搔了搔头发说:“吃饭的时候应该回得来。”

“那我给你把饭热着……”意琦行看着绮罗生的面孔,稍稍皱了下眉头,却没多问些什么。绮罗生冲他笑笑,就出了家门。


绮罗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在最开始的时候,离异的两人因为感情而走在一起,在多方的因素下,越走越远,最终只能以他为理由来维系一段关系。在电话里通知他事情的父母,同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歉疚,却无疑很轻松。

他或许该把事情同意琦行讲讲,可是下意识的,人就出了家门。

今天的天气可冷得很,绮罗生出来的匆忙,连帽子都没带,刺骨的风恨不得从他领口灌进衣里。绮罗生只觉得耳朵都要冻麻了,心里忍不住有点哀怨之情,这鬼天气倒像是笑话他一样。

还好,他还带着银行卡。

绮罗生捏了捏自己的耳朵,走进路边的店里,既然出来了,那总要出来的有意义些。


回到家的绮罗生站在玄关的时候就注意到被挂上圣诞袜的树,他忍不住笑出了声。家里静悄悄的,意琦行的外出的鞋子不在,人应该是出去了。只有在锅里,给绮罗生留着热菜,绮罗生把它们热了热,咬着筷子想意琦行该是去哪了。

如今意琦行的娱乐不过是偶尔和一留衣这样的老朋友见见面。他们这个年纪能干的,似乎是打打桥牌、麻将什么的,绮罗生围观过几次,看的昏昏欲睡,至于怎么玩法,都没去注意。不过,哪怕是出去玩,意琦行不睡午觉也挺难得的。

绮罗生吃饱了就有些犯困,他裹着条薄毯子开着暖气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,下午档的连续剧不知道在讲些什么。绮罗生眯着眼看电视,会动的影像没留住他丁点的注意,反倒让他更快的沉入梦乡。

在梦里,什么烦心事都化作云烟。

在梦寐之间,他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,拖鞋随着人走动发出哒哒的声响。人走到绮罗生面前,扯了扯他的脸颊,绮罗生没有睁开眼,只是把毛毯拽紧了些。他惬意的神情叫人看在眼里,于是又被揉了头发几下。

意琦行……

绮罗生叫着名字,拉住了先前还在揉自己头发的手。

他低声说着之前要告诉的话,然后被狠狠掐了一下脸颊。

“傻小子……”意琦行数落了他一句,然后拍打了绮罗生一下,“要睡就去睡床,少在这里撒赖皮。”

绮罗生拉着他的手不放开,说:“你不安慰安慰我?”

意琦行索性拿毛毯闷着了绮罗生的脸,说:“我去休息了。”

“那也等等我。”绮罗生披着毛毯跟上去,还没等到床边,就坏心的拿毯子把自己和意琦行裹在了一起。他和他分享彼此的空气,分享彼此的温度。

“你不能丢下我,意琦行。”他凑在意琦行耳边说着,而他的手则伸到意琦行的颈后,替他戴上已经被自己焐热的东西。那是他刚买的玉佩,意琦行低头看了一眼,就说:“买这个你也不怕被人骗了……”

“骗了就骗了,我高兴。”

“待会记得去看你的臭袜子。”意琦行一把推开绮罗生,在床上背过身,“圣诞节这种外来节日可不就是骗你们小孩子的钱。”

绮罗生贴着意琦行的背,手指梳理过白发,躲在意琦行背后笑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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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03-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