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你听说过睡魔吗?

ID:涅涅
睡魔激推人

【一页书X四无君】世事如棋 幕十九


天光拂晓,一页书打了水替四无君擦拭身体,四无君甫从那么狼狈的情形脱身,倚着船壁静坐了会,才情绪稍定。只是他面上还残留着哭后的泪痕,衬着发红的眼尾,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可怜。

一页书这边去到船头要将船还给船家,四无君一想到这一室狼藉,就不免气恼一页书折腾他一夜。等一页书将船停好,他便将船内的摆设一股脑扔进了水里,又留下足够的银两补偿船家,这才直接拉着一页书离去。

昨夜庆典一夜狂欢,他们自渡头回来时,只见红船之上的戏台似乎刚做完最后一台,三三两两的少年在船头上整理着家伙;也有人上到岸上,朝市集里走去,想来是要给做天光戏的人采买些吃的。

这时街坊刚开,已经架起了两个棚,卖着馒头粥面。

四无君指了一头,说:“去那边坐坐。”

他的声音还因为先前的哭喊而较往日低沉些,一页书却知道,四无君同他说话就是不恼他。

因为客人不多,于是店家殷勤招呼着。刚坐下身,四无君皱了皱眉,忍不住又瞪了一页书一眼,一页书坦然受之。

对这样的人,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

四无君至少有十数个法子激怒一页书,可那是对敌人的,天狱的军师对厚脸皮的情人可毫无经验。

那店家这时候上了吃食,四无君等他走后,开口道:“一页书,再有下次,四无君决不放过你。”

一页书望着四无君,四无君同他对视着,那双暗红的眼像极了四无君记忆里的魔,却温和得多。四无君很少逃避什么,可是每当一页书这么望向他的时候,他便觉得坐立不安,那脉脉情味比在耳边的情话还要撩人。

四无君故作淡定地轻咳一声,说:“我这可是说认真的。”

一页书回道:“量力而为。”

言下之意,便是他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。四无君虽然对他所说不满,可看一页书答得老实,便将此事按下。

随着日头渐升,城门已开,入城赶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。这些入城的人,天未亮的时候就在路上花费了许多气力,总免不了找个食铺歇歇脚。因为客人多了起来,便有两个江湖人同四无君他们拼了桌。

这两人看模样,应该是星夜兼程赶来此处。想来是看四无君、一页书做寻常人打扮,也不忌讳,便讲起了武林事。

“你甫入江湖,还懵懵懂懂。待会面见执事之时,你就在一旁,由我禀告即可。”

“多谢老师。我们和几位师兄弟星夜兼程,赶到各儒府究竟是为了何事?”

那老师说道:“你入城不过一年,自然不知道。从前三槐城有三位儒辅,两位久不闻下落,如今一位才现身便遭他人所杀,如此大事确实该告知各儒府,以尽快查出凶手。”

那徒弟诺诺应声,殷勤为师父倒了茶水。

四无君听的不动声色,起身去付饭钱。他才将钱交予店家,就有数人从天而降,手持羽扇,身穿锦衣,头戴儒冠。当先的一人,身着紫色,颇有气派,四无君却还认得他,正是昨天拦着他的那位夫子。

夫子喝道:“你们二人好大胆子,昨日大闹我儒府,还敢逗留城中,当真狂妄!”

四无君回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与贤弟还未赏玩此地景致,自然不会走。从心所欲的事情,也称不上狂妄,夫子勿要动气,我同贤弟于你们赔个不是。”

夫子道:“好一个赔个不是!冒犯儒府,胆大包天,竟然还不知悔改!”

四无君看他们一行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,想来此时不能善了,就同一页书道:“贤弟有事,可以先行一步,为兄稍后便去寻你。”

一页书伸手把了四无君脉象,也不知是不是两人越发亲密,四无君功体恢复得很是喜人,昨夜欢好到天光,四无君恢复了一阵已经不见异样。此时把脉,更感觉到除了数处气血不通外,四无君根基已恢复了七成。一页书却还是不太放心,一股佛力不动声色之间渡给四无君,虽算不上什么,可也有挡一掌之力。

这么多双眼睛正望着他们,四无君心里嘀咕一页书不分场合,脸上还是若无其事地抽回手。一页书急于弄明白三槐城之事,便化光而行,那儒府分出两人紧追而上。

四无君心里暗笑,却说道:“城中动手不变,我们去城外吧。”

他大步走出,也不去看儒府之人的脸色,若是过去,眼下这种情况自然用不着动手,可如今孑然一身,自然只能自己费些手脚。

儒府的人顾忌城中人安危,自然没有拒绝四无君的要求。等来到城外,四无君背手看着夫子,笑问着:“夫子带人来势汹汹,是要来找在下讨个什么说法?”

夫子说道:“你且报上名来,既然做了,不如大大方方亮出名号。“

四无君道:“一介江湖散人,真要说个名号,也是胡乱诌出。夫子只消说,你我之事如何了结。”

夫子说:“赔礼道歉……”

四无君立刻作揖,道:“小子无状,一时之错扰乱儒府清净,还请恕罪。”

那夫子被他身段噎得说不出话,倒是身旁之人,又说道:“轻飘飘一句话,就是道歉,你将儒门颜面置于何地?”

四无君瞥他一眼,说道:“凭我贤弟一掌下去,儒府地势下陷而不伤人命分毫。我道歉了,就是诚意。若是还有不服,你们此时人多势众,自可以一拥而上;一役败了,也可自恃人多,尽力骚扰。但试问,在下可有伤害人命?贵院愿为了所谓颜面,赔上子弟性命,结下血仇?”

那年轻人被四无君堵得说不上话,倒是夫子神色不变,一手抬起让那年轻人退下。他同四无君说道:“三掌了恩怨,本院三位儒辅,一人一掌,你接下便了结了。”

能这样了事再好不过,四无君也不再多言,摆开架势,等待三人的全力一掌。他无意托大,用佛气将周身要害护好,这才同人接掌。

两掌相击,四无君面色不该,倒是发掌的那位儒辅面色一白,想来是脱力所致。四无君打量了夫子和剩下一人,两人神色,夫子蹙着眉头想来是不满战局失利,另外一人身材瘦削,面相看来颇为刻薄。

四无君问道:“第二人是谁?”

那人说道:“是夫子。”

“那夫子请了。”

四无君同夫子有过交手,知道他招式不精而真元深厚,这一掌大可以接得巧些。

只见夫子饱提了真元,一掌攻来,四无君以绵力接他一掌,再一掌错开将劲力灌注地上。一阵地动山摇,尘土飞扬,四无君左手掸去身上尘埃,右手背过。这夫子确实是个死心眼的,一掌接下震得他右手虎口发麻、丹田隐痛,所幸并无大碍,他余力再接一掌绰绰有余。

最后那人说道:“再接我一掌,儒府同你的过结便揭下了。”

四无君道:“出招吧。”

这时,四无君抬头看了看天色,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血浮动,他此刻只觉得心神有些不宁。这没来由的直觉让他走了神,可这时又是一掌袭来。

之前两人皆是光明正大起招,却没想到第三人却招式来得无声无息,这样诡谲的招式在儒门倒是少见的很。四无君虽然走神,应招匆忙,可一页书留下的佛气应劫而出,金色佛气笼罩他周身。反倒是那位儒辅退后三步,一口热血吐在地上。

儒辅骂道:“你!你竟然作弊!”

四无君笑道:”哈,阁下也不怎么光明,起招偷袭,鬼蜮伎俩,还有脸血口喷人?“

夫子说道:“满口胡言!你的佛气又是如何说?”

四无君道:“我只应下接下三掌,有说不可用他人佛气代接掌力吗?夫子与其挑在下毛病,不如检查你这位同僚,他功体阴寒,起招无声,掌势之中存有邪祟刀意,分明是魔界之中妖刀界的根基。”

那名儒辅脸色一变,夫子怒色难掩:“尽是胡言乱语!”

四无君道:“你大可以替他疗伤,看是否功体相抵触,他丹田也与常人不同,经脉比寻常人族要宽三分之一。”

看四无君说的言之凿凿,满场色变。夫子低声道了声“得罪了”,便要替那位儒辅把脉,却没想到,那已受伤的儒辅一把推开他,全力朝四无君攻去。

四无君早有预料,“蓝羽飘杀”已在等着这人,他此时无羽毛在手,便摘叶伤人。那儒辅被他割得遍体鳞伤,惊叫道:“你是四无君!”

四无君挑眉,冷笑:”我是四无君。天下人皆知四无君死在剑君之手,你此时说我是四无君,是活见鬼了吗?夫子,在下就不打扰你们清理门户了。“

他已接下三掌,本是一场儒门与外人了结私怨,如今成了冥界细作潜入儒门。一行人无心拦住四无君,任他逍遥离去。


离开现场的四无君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,他朝着一页书的方向而去。

心里头却不禁有些忐忑,那名儒辅是妖后细作,一页书并没有变装,他自然知道一页书要去何方。那追赶一页书的两人,按道理应该早无一页书行踪,却迟迟未归,分明是去向妖刀界通风报信。

他已经被儒门众人耽误多时,只能循着一页书可能前往的方向一路寻人。

一页书若要了解徐行情况,势必先找寻航谷风来了解,航谷风若要找徐行,也必然会在吟啸枋等待。

四无君朝着吟啸枋之处赶去,却在奔去之时,感到身体渐渐沉重。这久违的痛楚仿佛是毒素发作,却又不仅如此,四无君只好暂且停下步伐,倚靠着路边树干歇息。他此刻内息翻涌不止,好似一直以来维持的平衡被重新打乱,如今又混战在了一起。四无君眼前一黑,只能软在地上。

此时的疼痛如同阴翳般笼罩在他心头,往日他平衡维持是因为有一页书,而此刻如此煎熬,莫不是一页书有了什么情况?

妖后屡次试探,又并未揭露步怀真的真实身份,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将一页书扼杀在孤立无援之时?

若真要埋伏步怀真,这一次应当是妖后亲自出手。

四无君忍着疼痛站起身,向着他直觉的方向前行。冥冥之中,他感觉着一页书应该在那个方向,可挥之不去的疼痛,就似乎在告诉他,一页书情形不容乐观。

没有人比四无君更清楚,一页书是可以被伤害的。屹立正道千年的正道魁首,也不过是个未成佛的凡人,纵然武功盖世,也终究会重伤,亦或者会死去。

四无君感觉到丹田针扎般的刺痛,那疼痛逼使他只能软倒在地,背靠着树干喘息着。眼前的事物在眼前渐渐模糊,四无君闭目试图调息,却感觉全身的气力都被一抽而空,尽数聚集在他丹田处。

四无君不知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,只是在疼痛的拉锯下意识远离。他在蒙昧之间浮沉,又像是天地之间一块飘萍,他只能将一页书的名字放在心头,等待痛楚过去。痛感麻痹了对时间的感觉,四无君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,才在冷汗淋漓中睁眼。

天已经黑了,他昏昏沉沉地倒卧在林中,此时幽暗的森林只透入零星的月光。在黑暗之中,有野兽的喘息。

四无君撑起身,感觉到手上的黏腻,却发现自己身边天灵破碎的豺狼。想来是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,想将他拆吞入腹,却在他本能的警戒下反送了性命。

他站起身,就听到有兽爪轻巧落在草业中的响动,那响动远去,代表兽群离开。那些野兽想必是慑于同伴之死而没有拥上,想等他断气之时再饱餐一顿。

四无君摇摇头,抬头想要借星辰认清方向。他此时,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空落,那一阵剧痛过后,只留下一片难以叙说的荒芜,他不知道一页书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在自己昏去之时,情形已再无挽回。


出了那片林子,四无君已经能感受到高手过招时残留的气劲。那应该是一场震动天下的对决,气劲延绵波及十数里。他越往前,越能看到一地的疮痍,倾倒的树木、崩乱的碎石、破碎的河床,这些都是因一场激斗而改变。

四无君根据痕迹辨识着方向,他早已因为剧痛而心神俱疲,如今只是强撑着精神搜寻着一页书的痕迹。又行了数里,他看到妖刀界之人的残肢碎片,那血腥暴露在空气之中已经开始腐败,食腐的鸟落在它们之上啄咬着。四无君只感觉一阵反胃,在一旁扶着树干干呕着。他已经吐不出什么,只有酸水和胆汁反上。

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同,取出手帕擦拭过后,他将手落在小腹上,沉吟不语。这变化,总脱不了肉胎影响,想来是继体质改变后的进一步变化。

可当务之急不是探究这事,四无君吞服一丸丹药压制不适,继续朝目标之地而去。

妖后同一页书的对决,将两人所站之处尽数碾为齑粉,四无君找到那块最平整的地,在其上发现了破碎的衣料。那紫色的衣摆,分明是步怀真身上所有。四无君蹲下身,拾起衣料,放在手中查看,这才心头稍定。

若是对战之中被斩下,那切口应该平滑,且在战斗之中早已不存,如今还能在此地找到,就说明是战后步怀真留下。四无君望着周遭一片狼藉,心知此处是已没有一页书的踪迹。

一页书如今是无事了吗?四无君却也不信。他站在原地,查看云渡山的方向,犹豫一下,最终朝那里而行。


没有主人的云渡山像一座空旷的荒山,四无君对此处并不算陌生。他来到此处打转了一周,一页书并不在这里。

不在此处,一页书还能在哪里?

四无君站在云渡山入口处,举目四望。他如今模样很是憔悴,连夜寻找一页书,又被剧痛折磨,到此刻滴水未进,在曙光未现的云渡山中,像一抹滞留的幽魂。四无君没有头绪,只能在云渡山之外搜寻着,重伤之下一页书是否还有余力到达云渡山也是个疑问。

他寻找到一处隐秘的所在,盘膝而坐,一页书在他体内还残留着些许佛气,而之前剧痛也仿佛说明他与一页书冥冥之中自有联系——这想必也有肉胎的干系。四无君将那佛气导出,聚于指尖,以秘术找寻着一页书的位置。这秘术往日因为损伤根基,作用不大,总被他弃而不用,如今反倒派上了用场。

那佛光不过如豆大小,在四无君指尖好像转瞬即逝,四无君仔细护住它,才站起身。他如今根基又损,起身便是一阵心血翻涌,一口热血就此喷出。四无君浑不在意,只是拭去痕迹后,顺着佛光指点而行。

一页书在哪里?

他拨开杂乱的树丛,追入密林之中,任由树枝将衣衫勾刮得褴褛也毫不在意。之前一口热血用处,好似将他身体里的温度也尽数带走,寒气一点点侵上心头,四无君看着那已经开始明灭的佛光,只觉得心头也顿生了忐忑。

一页书如何了?

他从未试过如此挂心一人,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。

天已经将白,四无君的心头却还停留在彻夜的黑,如同寒冷永驻的冬夜。

“一页书……”

四无君此时喊出名字时,才惊觉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都嘶哑了。

“一页书……”

崎岖的山路像望不到头,四无君扶着树干休息,却发现树上依稀有血迹泼洒。他精神一振,在周遭搜罗起来,亮起的天光让寻找变得更为轻易,他循着血迹和杂乱的痕迹,总算看到了一身血迹的一页书。

“一页书!”

四无君跪在一页书的身旁,检查着一页书受创如何。妖后的刀气并没有留下什么创伤,而留下严重内伤的,是从未见过的掌气。一页书的脉搏微弱的跳动着,周身已经自闭经脉止血,四无君背起一页书,丝毫没有犹豫朝着定禅天方向而去。

此时,若说有人能救下一页书,想来也只有定禅天的净琉璃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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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05-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