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枫忌】无题
大师兄连署时候的换票文……
现在看简直是黑历史一样的存在呢……
一
距离忌霞殇上一次去看望枫岫主人,已经是好些年的事情。
这江湖这么大、这么广,朝着一个方向走去,走上许久再要回头便是困难的事情。
聊天倒是不久之前的事情。约莫是谈些近况,忌霞殇会说到了什么山,见了什么水,赏了什么景,很是逍遥的样子;枫岫会说,最近刀无极来了,晾了阵子,丰收时节,柚子挂了一树,可惜剥开来尝了一下,味道很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聊天的重点通常是没有重点,不知不觉,就又到了饭点。
有时枫岫说,我用膳了,有时候忌霞殇说,孤竹做好饭了。
话一毕,茶水便重新又是茶水。
忌霞殇和枫岫主人的认识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,两个人还会对某种特定的外物产生近似于恋爱的情愫。这种,在很久以后,被冠之曰:控。
扇子作为一种装逼利器,一直为广大有智青年所青睐。枫岫主人在还是楔子时,哪怕坐着飞船来苦境逃亡,他也始终无法割舍对扇子的深沉依恋。无论是楔子还是天舞神司还是枫岫主人,一把趁手的扇子是生命中并不可缺的事物。
枫岫主人也就是在买扇子时,碰见了忌霞殇。
他们的手同时伸向那把荣幸的扇子,又在注意到彼此后微微一笑各让了对方,最后两人携手去茶楼唠嗑,留下了那把本来十分荣幸的扇子。
那是个春暖花开的时节,忌霞殇天纵麒麟的名头才刚叫起来,枫岫主人依旧是个家里蹲。在初识那会,枫岫厚着脸皮管忌霞殇叫了一声忌兄,仗着保养得当浑然没有将自己当老人家的觉悟。
忌霞殇那时则很老实地应了这声忌兄,顺手就把两人的茶钱给结了。
二
忌霞殇是个很值得珍惜的人。因为他是一个珍稀的君子。
枫岫首先意识到后者,随后意识到前者。
枫岫主人是个奇人。因为他是个奇葩的人。
忌霞殇首先意识到了前者,很久以后才意识到了后者。
为时晚矣。
所谓西皮,是十分微妙不可言之事物。
不会因旁人说不可能,便不成。心成则成,故不可言。
枫岫主人和忌霞殇的关系便诞生于彼此默认之中。
枫岫还记得,那天自己是送了片枫叶给忌霞殇。等了约莫半个月,忌霞殇回了一只白玉的麒麟镇纸给他,枫岫抱着那只小麒麟看了半天,好不容易从隐约像鹿的角等一系列特征判断出这是只麒麟。
于是他用水镜给忌霞殇写了一句话:小忌,这只小麒麟我很喜欢。
不知为何,有点老脸发烫。
忌霞殇说,喜欢就留着吧,那片枫叶我也很喜欢。
枫岫主人说,小忌,记得给手上涂药。
忌霞殇沉默了一阵,嗯了一声。
在他嗯的时候,忌霞殇的水镜又跳出一句话,要不放着我来?
忌霞殇在此之前不知道“放着我来”这四字可以如此内涵。
现在他是知道了。
为时晚矣。
三
枫岫主人这样的闲人,每天的日常大抵是,吃饭睡觉开水镜。
喝茶间,他可以悄无声息的吃掉三只柚子、两碟点心、四五碟瓜子。当然这是不包括三餐的。
嗑瓜子的时候,忌霞殇敲了枫岫的水镜。
枫岫看着茶盏里的忌霞殇,觉得他脸白了些,少见的头发没有梳起来。
枫岫说,小忌,太阳要晒屁股了。
忌霞殇咳嗽了一声,然后说,不是你认为的这个样子。他的声音在枫岫听来有些远,就像是从山谷那头传来的。
枫岫说,小忌,我隐约觉得你这角度不对,脸似乎离得远了些。
忌霞殇又咳嗽了一声,说,手头上暂时没茶盏。
枫岫说,看你一副未梳洗的模样,难道是用脸盆?
这时候从忌霞殇那边隐约传来了人声,恩公,别对着痰盂……
水镜这时候一阵波动,忌霞殇的脸消失在茶盏之中。
枫岫说,小忌,我很受伤……
水镜那头的忌霞殇脸色今天依旧很苍白,他说,那是个意外。
枫岫说,那今天你是用……
忌霞殇眼神飘忽了一下,然后说,放在床榻边的碗。
枫岫略觉得安慰,在碗里也好过在痰盂里。
忌霞殇没说这次自己是用装着汤药的碗,也没跟枫岫说看他在那头黑咕隆咚的很有意思。他的那点笑意牵动了胸口的伤势,他于是拿起帕子,咳嗽了一阵。他看了眼帕子,因为伤势还未压下,白色的帕子上血红有点刺眼。
枫岫在那头有些担忧,你这是怎么了?
忌霞殇把帕子丢在枕头边,冲着黑咕隆咚的枫岫说,换季害了风寒,过些时日就好。
枫岫说,那我来看你。
忌霞殇看了他一眼说,这个就不必放着你来了。
因了伤势未愈,忌霞殇功力不济,水镜偶尔便会出现些信号不良的问题。
忌霞殇有时候听不清枫岫说什么,就看着枫岫的嘴唇动着,猜测着他在说些什么。大抵不过是那些日常,托腮半猜半看着也让人觉得舒心。等到信号不会不良的时候,已经学会了唇语。
那时,距离鳌天伏诛已过一年有余。
四
约莫是过年的时候。
很久不曾过年的忌霞殇和孤竹落脚在一个小镇,等到春暖花开时就可以上最近的山上采摘灵药。因为过年,孤竹按照苦境人的风俗很是忙碌一阵,忌霞殇不良于行,于是窝在房间里。
他和枫岫水镜着。
枫岫那会多半是趴在桌上,桌边上会有一小叠瓜子壳。
两个人似乎什么都说,也似乎说的没什么重点。
枫岫看着忌霞殇的脸色红润些会很满意,而忌霞殇看着枫岫依旧是一副宅得坐知天下事的模样,也就觉得没什么不好的。
到了晚上,忌霞殇水镜的那头开始传来放鞭炮的声音。
枫岫说,怎么会有鞭炮声。
忌霞殇说,因为到了时候。
他说到这时忽然露出了点笑意,枫岫问他笑些什么,忌霞殇说从前在逸踪的时候,也会带着师妹、师弟去放鞭炮。他把击楫中流教的那些丹术,用到这方面,那天晚上在逸踪天空上炸开的烟火格外的绚丽。
枫岫说,然后呢?
忌霞殇说,然后就被师父抓去抄经了。他自己笑出了声,枫岫也笑了。
忌霞殇说,抄了一百多遍,几天连筷子都用不了。
枫岫说,你肯定是老老实实一遍遍的抄的吧。
忌霞殇说,这还能取巧吗?
枫岫说,还在秀士林的时候,也是要罚抄典籍。那时候就索性把五只笔捆在了一起,一抄便是五遍。后来嫌这样太没有效率,就寻了工匠把字刻了许多章子,等到要抄经时,便把它们排好,沾上墨后一刷便是一篇文章。他现在想到那时的事情,也是觉得很好笑,忌霞殇陪他笑了后,便说有这个活络心思,何苦抄经。
想想也是,然而人年轻时总是要做些本末倒置的事情。
两个人说着说着,枫岫又听见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。
这是新的一年到了。
他们隔着水镜分享着这时不知为何在心头扩散的喜悦,忽然两个人就都沉默了,这沉默却也不让人尴尬。
忌霞殇起身看了外面窗户,住家的烛火渐渐熄了。
他和枫岫说,这会已经很晚了。
他想起等到春暖花开时,就能采到灵药,兴许就能治好鳌天留下的伤患。
他便和枫岫说,等到今年春天,我来看你如何?
枫岫自然是应下的。
他看着忌霞殇消失在水镜那头,也觉得睡意来临。
他脱了衣衫,滚进了被子里。
依稀是梦见了忌霞殇穿着红袍朝自己缓缓走来。
枫岫主人,祝你有个好梦。
End